你會如何定義「家人」呢？你對家人抱著又愛又恨的感覺嗎？日本知名導演是枝裕和曾在他的散文中寫下：「家人就是一種很麻煩的東西。」確實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，正因為是家人所以有些話無法對他們說；正因為是家人所以更需要距離的存在。
這週我想和你分享去年聖誕節帶媽媽去看「美國女孩」後的反思，這部電影刻畫著母女、父女、家人之間的關係以及移民者的自我認同。其中母女的關係最能引起我的共鳴，也許是因為自己有部分其實跟劇中的芳儀很像吧，在青春期，三不五時會與媽媽產生衝突，明知道對方是出自於好心，但當時就是無法理解。
你也有嘴硬心軟的時候嗎？一起來閱讀，我的觀影心得吧：
自從《美國女孩》上映後，就一直很想去看這部榮獲 2021 金馬獎最佳新導演、最佳新人獎的作品，記得第一次看電影預告是在看《瀑布》的時候，當下就被林嘉欣（飾演王莉莉）、方郁婷（飾演梁芳儀）的演技所吸引，也一直好奇著為什麼這部片要叫做《美國女孩》，心中的這個疑惑也在看完電影後得到答案。
電影時空背景落在 2000 年初，移民美國五年的莉莉因為罹患乳癌，因此抱病帶著兩個女兒芳儀、芳安回台灣生活，與疏離多年的丈夫宗輝團聚。一直以來在美國學校是優等生的芳儀，回台後因學習中文的障礙造成成績落後，因此被同學戲稱是「美國女孩」。個性強硬的她一直很希望回美國，面對生病的母親，內心充滿無奈且無力，然而時時擔心癌症惡化的莉莉，那時也無法諒解芳儀叛逆的各種行為，兩人在家中緊張的關係，就像是顆未爆彈，不知何時會突然爆發。
隨著文化衝突、經濟負擔、疾病等壓力下，家中的衝突不斷，也在小女兒芳安於 SARS 期間，被安置於醫院隔離時來到最高峰。過往家人之間一直沒有一個正視心結的機會，然而因為疫情他們不得不面對，也因為這機會帶給他們重新開始的契機。
在劇中，有許多芳儀與芳安姐妹倆爭吵的畫面，不禁讓我回憶起小時候和妹妹吵架時的情景。
我們會因為晚餐時段的電視卡通吵架，在等廣告時，還會讀秒，秒數一到便會搶走對方身上的遙控器轉台；我們會因為偷穿對方衣櫃裡的衣服，在被發現時鬥嘴，總覺得「你的衣服，就是我的衣服。」但內心卻又希望擁有自己的風格；我們會因為其中一人沒有整理好房間，在被爸媽唸時，互相推卸責任，到頭來兩人還是乖乖走進房間默默收拾。
會因為爸爸買了好吃的宵夜，在客廳裡大啖美食後和好；會因為看到好笑的影片，而往了上一秒還在生對方的氣；會因為在路上看見對方喜歡吃的東西，停下腳步買回家，放在餐桌上，傳 Line 跟對方說：「欸，我買了你喜歡的，記得去吃。」。
現在回過頭想起這些事情，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，就僅是年少時手足之間發生的小爭執，也會發現越到長大反而越會懷念當時鬥嘴的時光。因為工作、學業繁忙，現在兩人分隔兩地，那段日子早已成了回憶。
兄弟姐妹的感情就是這樣吧，那段時期的我們也許不成熟，但卻是最純真的時候，因為我們在對方心裡都佔有小小的一席之地。
回到劇中主要的兩個角色莉莉與芳儀，他們的互動，讓我思考過去與媽媽相處的狀態。在青春期時，總會覺得自己不被理解，卻也懶得解釋，每次一開口，結局通常不會好到哪裡去，因為個性衝、講話直接，不自覺得讓兩人的關係達到緊繃的狀態。日子久了，每當媽媽詢問時，我總會用最簡單的詞彙回應，因為總覺得多說無益，說多了會有爭執，倒不如簡單帶過。
記得在劇中，芳儀寫完演講稿，和朋友練習的過程裡，朋友問她說：
「你到底在氣你媽什麼？」
「我只是覺得，她可以做得更好！」
「但⋯這如果已經是她的最好了呢？」
也許媽媽也正盡她的所能想理解我吧，她也還在學習，如何親近自己的孩子，了解自己孩子的生活罷了。這是她第一次當媽媽，也是人生中最後一次。
有時候我們都不了解自己了，怎能渴望媽媽理解我們呢？
隨著大學離開家裡，住在宿舍，到後來去國外交換，才發現自己是多麽想念媽媽每日的叮嚀，以前總會覺得很囉唆，到外地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於家人的愛。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每天待在家已經習以為常了吧，要不聽到很難，也覺得不會消失，然而獨自在外地住後才發現，有好多事情如果沒有家人真的好難，沒有人會督促你，凡事都要靠自己，獨自在異鄉身旁不會有人來幫你，即便當時很痛苦、很委屈，打了電話向家人訴苦也沒辦法解決問題。
現在的我住在家裡，每天爸媽的叨擾還是會覺得厭煩，但我會告訴自己，這些日子可能所剩不多，可能三十年、可能四十年，說起來很長嗎？其實也沒有。等到哪天他們老了，甚至不在了，這家就會少了「要吃飯囉！」、「外面變冷了，多加一件衣服。」、「今天會回家吃飯嗎？」的聲音，寫到這裡有些鼻酸，礙於自己個性的倔強，不擅長表達愛的我，還在練習。
這個練習題很難，很長，只有不斷地解才能越來越上手，且自然。
在回顧過往與妹妹、媽媽互動的過程裡，我對家人的關係有了一個新的註解：
我們是既親密又陌生的閨蜜
為什麼會這麼說呢？
是因為正由於我們是家人，所以有些事不想讓他們知道，怕他們知道後擔心、怕他們知道後失望；是因為正由於我們是家人，所以有些事選擇跟他們說，也許是秉持著相信他們的心吧，總認為他們會是人生中一直支持著我們的後盾。
在與家人相處時，我觀察自己會需要與他們保有適當的距離，然而這距離的遠近隨著年紀的增長有些不同，高中時的我，每天放學就是衝回家，等媽媽煮晚餐，大學時的我，從每週回家一次到一兩個月回家一次，最長久的一次是出國交換，在那 180 多天的日子裡，總是特別懷念家裡的味道，爸媽的早安、晚安。
現在，我每天住在家裡，除保留給自己個人的空間外，也會在每週挪出時間給家人，無論是好好吃一頓飯或是外出走走也好，這段時間的我們不會有他人的打擾，就只是單純的好好坐下來聊聊天，或肩併著肩走著。
生活是一種印記｜第九篇：與家人之間的距離，你和家人是如何相處的呢？從小時候到學生時期、到出社會後，我們會發現和家人相處的時間變少了，也更會珍惜每次的相聚，我們正逐漸長大，父母正逐漸變老，也許現在不再是父母教我們些什麼，而是我們都要相互學習，找出合適彼此的相處模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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