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實說自己跟電影圈不是很熟,但在看完《偶然與想像》後,上網查了導演濱口竜介的資料,導演繼參與《間諜之妻》,奪下威尼斯影展最佳劇本獎後,有了兩部新作,其中就是奪得第 71 屆柏林影展銀熊獎評審團大獎與坎城影展最佳劇本獎的《偶然與想像》。
在這部電影裡,共分成三段故事,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二段「敞開的大門」與第三段「再一次」,為什麼呢?大概都是因為與「對自己坦白」有相關吧。
「敞開的大門」主要敘述已婚婦女上大學被班上排擠,只好與同班的小鮮肉當床伴,曾被教授羞辱的他,因心懷不滿教授的小說得獎,因此叫已婚婦女去仙人跳教授,故事就此展開。
在已婚婦女朗讀情慾戲誘惑教授時,可以看見教授對於「開門」的堅持以及已婚婦女偷偷摸摸、猶豫不決的心。最終婦女誠實地和教授表達目的,對我來說當時坦然面對自我的她,正是最勇敢的時候,那是婦女對「性慾」的自我揭露與誠實,而那段戲也讓我思考:我們有多久沒對自己誠實?有多久活在他人的期望下?
「如果身邊的人否定你的價值,請記住要抵抗,不要讓社會的標準來衡量你,你必須珍惜只有你自己清楚的價值,孤獨自處很不容易,但這是必要之作為。」
這段話是教授在聽完婦女的告白後說的,在我們所處的群體社會中,很常會因為他人而忘了自己活在這世上真正的價值是什麼,我一直深信著每個人身處在這個世界中,都有他存在的原因,而這原因會需要我們自己去找尋、探索。
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否定我們的存在;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否定我們的價值;更沒有人可以決定我們如何活著。
如同教授所說的,不隨波逐流很難,內心需要夠堅毅才行,我們像條孤獨的湍流,在這河流中載浮載沉,有時奔流直下,有時涓涓細流。但要謹記在心的是,無論速度快慢,我們一直在前進著,這條河流只要有水就會這樣一直流下去。
「再一次」主要描述兩位中年女性在手扶梯上誤將彼此認成高中同學,身著藍衣的夏子誤認穿著白衣的小林彩為前女友美香,而展開了一段相互療癒的故事。這段最令人驚訝的是在兩人發現彼此認錯前,已在小林彩家中暢聊許久,等到真相大白時,才驚覺這是一場美麗的錯誤,自己也在觀影時感到震驚。
這段劇情最令我打動的地方有兩個,其中一個是小林彩提議將自己扮演成美香,讓夏子把埋藏在內心許久的話說出來。
「我只愛你一個人。你也許可以選擇別人,但是我無法。選擇我會讓你的人生走上很艱難的路,即使如此,我還是希望你能選擇我… 這句話我說不出口。我應該冒著害你受苦的覺悟說出來的,但現在才明白我們的人生不怕那點煎熬,我想你現在的人生也跟我一樣,破了一個洞。」
兩人的心頭都破了一個洞,但正是這個破洞,讓彼此的心更靠近些,看見更內在的自己。
「說不定我們的心是靠那個破洞相連起來。」
每個人心中多少都有難以撫平的「破洞」,那破洞可能是自我的實現、可能是關係的糾結。要對他人說出不完美的一面很難,但如果我們不說出口,長期壓抑在內心,就不會有人明白,而獨自掙扎著。
有時我們會在某個時刻遇見那麼一個人,那個人或許與你相識不久,但一開口卻好似許久不見的朋友般,在當下的空間氛圍使你安心、放心的把一切交給他,而對方也是如此。
要遇到這種人很不容易,但假若自己沒有先對他人敞開,怎麼會遇到?
另一個是兩人在分開前,在電車站天橋上,夏子扮演起小林彩的高中同學,兩人在寬敞的天橋上真誠流淌的對話,讓小林彩回憶起高中同學的名字「望美」。
那段對話裡,夏子先說了:「你過得好嗎?」僅僅是這段話就讓我有許多反思,我們與許久不見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會用「你好嗎?」、「最近過得如何?」作為開場白,但當我們回答時,我們真的過得好嗎?好像並非如此,有時只是想要含糊帶過而已。
「明明以前有能力實現夢想,回過神來卻浪費了大把光陰。我沒有什麼太大的不滿,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,而且再多奢望什麼也不好。可是… 沒有任何事讓我有熱情,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我放任時間…漸漸扼殺我自己。」
雖然才出社會近兩年,但小林彩的這段話深深打中我,對於工作、家庭沒有什麼怨言,但生活中好像就少了一點「什麼」,捫心自問「嘿,你快樂嗎?」其實也沒有,總覺得知足就好,因此得過且過。
「你的存在帶給我力量,一點都不誇張,你有能力可以帶給別人勇氣,千萬別忘記這件事。」
一看到這句話便讓我想起去年年底參加書寫工作坊時,主理人說:「當他人看見你的價值時,就代表你真的有這個力量留存在你身上。」這句話對於小林彩就像是在她乾涸多年的河流中,注入了活水,終於在這多年裡有個人看見她存在的價值。
當別人看見你存在的價值,就得更加相信自己身上有著這股力量,當別人稱讚你時,別再說沒有、沒這回事,虛心接受讚美吧!
因為你是真真確確的一個值得被看見的人。
回到電影的「偶然」,在這三段故事裡,皆是更看見內心的自我,無論是在情感上的放下、對於自己慾望的坦白、抑或是在對話中看見自我價值,訴諸示愛的遺憾等等,一切都是很日常會發生的事情。
能說它是偶然嗎?好像並不完全。
「機遇」不是因為鮮少發生而不尋常,而是我們很少有勇氣,丟掉我們的日常習性而接納它。──濱口竜介
我們能成為他人的「機遇」,想必也能為自己創造機會。當真誠面對自我時,引來的是更多的機會與轉機。
生活是一種印記|第 12 篇:日常的偶然,終究回歸到自我,是一部看完後值得回味的作品,會思考生活中的某些時刻、某個偶遇是不是象徵著什麼,而一旦接納,便會有嶄新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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