培,是一個在文字上熱情、活潑的女生,但在實際見面後,她帶給我的感受是成熟且穩重。那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,在她開口的時候,我內心想:「天呀!她的聲音真好聽~」原以為她那讓人安定的聲音,是因為她的年紀。沒想到她還只是一位大學生。
回頭看她當初填寫的表單內容,我問她已經開始執行訪談企劃了嗎?她跟我說還沒有,但有一直在想。問起她為什麼會想要做?她說身為韓團迷妹,在 2010 年的時候,還沒有像現在有那麼多的影音採訪,大多都是文字採訪,所以也影響了她看雜誌的習慣,也想在畢業後,找編輯相關的工作。
我想大概是因為看雜誌追星的原因吧,在聊聊的過程裡,我總能感覺到培對於人的細膩與在乎。記得在以前追星的時候,我也會買偶像雜誌來看,每一家雜誌的編輯,所呈現出偶像的感覺都不同,但卻也讓我對於偶像這個人本身,有了更多的想像。
今天,想與你說的是我默默被培療癒的故事:
我是一個珍貴的人,這是我一直以來就知道的事
我對於培在表單上,寫對自己的三個關鍵字印象很深刻,這三個關鍵字分別是:想很多、自得其樂與覺得自己是一個珍貴的人。特別是最後一個,令我很好奇。當我問培為什麼是這三個的時候,她害羞地說:「我其實已經忘了當初寫了什麼,但聽你這麼說,的確都蠻像我的。來的路上,我在公車上想,我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重要的人,怎麼會這麼好意思說?好好笑。」
我認為能說出這句話,好像需要對自己有一定程度的自信。培說:「有人會覺得自己不重要嗎?」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我想也許會有吧,就像我沒辦法信誓旦旦地對別人說:「我覺得我對你很重要。」我渴望被別人需要,只是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的需要我,關於這點總是會影響我,是如何看待自己的。
培說她自己也會想要被需要,但就算沒有,好像也不會因為知道自己對於他人是重要的,所以更看重自己,在這世界的重要性。會這樣想都與她的成長歷程有關。
因為小時候父母工作忙碌的關係,所以大多時候她會自己找樂趣,像是在家裡的地板放一個呼拉圈,把彈珠丟進去,就可以玩一個下午,或者因為愛看真珠美人魚,會對空氣比劃,想像著空氣中有個人能當公主的好朋友,這些都是她自得其樂的一部分。
我現在回頭看看,這段歷程對於培的影響,也許是知道自己也可以陪伴自己,可以發現這世界有趣的地方,所以認為自己是一個「珍貴」的人吧。畢竟要讓小時候的童真,延續到長大,是一件不容易的事。
之所以會玩在一塊兒,是因為彼此的缺陷將我們綁在一起
聊聊中,我們聊到了「朋友」的話題。培說自己以前是那種,若旁人做了一件它無法接受的事,她就會拒絕往來或拉開距離。例如:有朋友講話比較直接,直接到讓她覺得「為什麼要這樣講我?」內心會感到受傷,但後來她認為,其實不用讓這句話,對自己造成任何負面影響。
雖然對方認定我是這樣的人,但我也可以活出另一種樣子,不用因為對方的話語,使自己定型。
雖然說話直接,可是這也是對方有趣的點。人的優缺點,有時是一體兩面的。這是特色,不需要讓自己的情緒,拘泥在這些小事上,就像在知道「人無完人」這個道理後,就比較不會抓著這麽多東西不放。
培那天跟我分享了一部 2017 年的日劇《四重奏》,回家後我立馬追起劇來。劇中一號小提琴手真紀說:「大家都被彼此有趣的地方逗的很開心,是靠『缺點』維繫的關係呢!」四個人從一開始就深知對方的一部分,會令自己煩躁,可是在朝夕相處後,這些「看不慣」的地方,產生了微妙的變化。
是變好?是變壞?是變得令人討厭還是喜歡?都取自於我們如何看待。
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。也呼應了四重奏的團名「甜甜圈」,在第一集編劇坂元裕二便寫道:「所謂音樂,就像是甜甜圈的洞,因為是有著缺陷的人們在演奏著,所以才會構成音樂。」
因為不完美,因為都有缺陷,所以才需要了解。
在信任後,選擇開口,是修補了充滿傷痕的關係,是讓這段關係更加穩固。
培說:「對方把自己當作朋友,而我也把她當作朋友。這位朋友有時雖說話直接,但其實並不是想要傷害我,我想若雙方都想要維持這段友誼,那心裡就不能有任何疙瘩。」
當找到一個能展現真實自我的群體時,我的疑惑頓時被解開了
培回憶她在大一大二時,跟一群朋友蠻好的。有次他們一起慶生,但因為自己狀態不太好,所以聚餐時也沒有說話。當時朋友對她說了一句蠻傷人的話「你不開心,但那個場合大家就是要一起吃飯,不開心也可以稍微笑一下吧,沒必要把氣氛搞成這樣。」當時培覺得蠻有道理的,的確不用因為自己的關係,讓氣氛那麼僵,可是心裡的某一塊感覺有點怪怪的。
這群朋友裡有培認識了七年的朋友,但令她不解的是當有人想訴苦,或是有煩惱的時候,會去找她。但玩樂的時候大家第一個不會想到她,有種被遺忘的感覺。日積月累就爆掉了,因此大二她開始變成獨行俠。某天她忽然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原先的七年好友轉變為點頭之交,她希望自己能把心中的結打開,無論以後兩人關係會變得如何,至少心裡也不會有遺憾。
那陣子的她一直在思考「在朋友面前,是不是不要展露負面情緒會比較好?」這個問題,在她與七年好友講開後,獲得了解答。現在的朋友們,很能理解培不開心的時候,就是不想講話。但只要給她一些時間消化就會沒事,當整理好情緒後,她也會跟他們說。
原來在一群懂你的人面前,展露真實的情緒,是可以被理解的。
在培分享完這段故事後,她問我:「在我跟你分享這段迂迴的故事後,你有什麼想法嗎?」我說:「第一個是『羨慕』,因為要能找到理解自己的朋友,甚至是一個群體很不容易,就像你分享的,因為每個人的個性不同,但他們在一起就是『剛剛好』,不會太多太少,很像是各司其職。另外一個是『勇氣』,能與認識七年的朋友講開,對我來說很困難。」
要與朋友說出內心話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,當自己準備好時,也會希望對方是可以理解的,才會真的說出口。當我們希望對方揭露脆弱時,自己也要有部分的揭露,對我來說這是「互相」的。我們無法單方面的要求對方,就我個人的經驗是,當我們開始分享脆弱的一面時,對方會漸漸卸下心防,會有一種「原來我們都一樣!」的感覺,就會開始慢慢向我們開口。
聊聊尾聲,我問培想為分享做一個什麼樣的總結?她說,通常在朋友生日時,偶爾會寫生日卡片,在卡片結尾我會寫下這句話:
生日快樂,不只生日當天,天天快樂,希望你日日過出好日。
與其說每一天都是好日子,如果自己有主動去過出每一個好日子,會比日日是好日,還要來得好。
這讓我回想到我老闆日前分享的生活哲學:快樂,這件事不是被動,而是主動。這道理又再次被驗證了。
跟培的聊天過程很輕鬆、愉悅, 也許是沒有一個特定主題,所以我們想到什麼就聊什麼。在結束前,培跟我說好像她事前準備在筆記本的內容,都沒什麼說到。但也沒關係,我想當全心投入於聊天的過程,就會不知不覺跟著 flow 走,進而擦出不同的火花。
那天結束後,我心裡有種被療癒的感覺,為什麼呢?因為我深刻感受到培是對於在人際互動上「想很多」的人。就像是她會反問我問題、會很有禮貌的問我情緒面的事情。好比說她問了我「還記得上一次哭是什麼事情嗎?」我那時候說大多都是因為工作,認為自己能力不足等等,和她分享完後。她對我說:
老實說我還沒有很了解你,也不確定你經歷了什麼,這麼說好像會有些不負責人,但你可以對你的內在小孩說,犯一些錯是可以的,再修正就好了。
有時候我們不一定要鼓勵自己,而是要允許自己犯錯。
在走去捷運站的路上,培說要對我說一句肉麻的話,我問是什麼呢?她說:「謝謝你發起這個計畫,願意聽每個人普通人的故事。」因為我相信每個人身上的故事,都值得被傾聽,所以才會繼續做吧!
來!成為說書人吧!|對於很多人來說,你是夏夜裡徐徐的微風。這是第 16 個訪談者。你覺得自己是一個重要的人嗎?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?現在的你有一群能理解你的朋友嗎?如果有,希望你能好好珍惜;如果沒有,那也要相信未來能遇見能看見你「本質」的朋友。任何回饋都歡迎你來信或至我的 IG:@tsaijungtsai 喔!
最後,如果你對說書人企劃有興趣,想與我聊聊,可以填寫表單:https://forms.gle/n5FTF3tckhRwjSVi6